— 香料罐子 —

【ICE06新刊試閱02】約定的夢幻島GF中心小說本《樹洞博物室》

慣例地來貼一下新的試閱

把每一篇都稍微放一些出來





艾瑪篇【果醬罐子】


紅樹莓、覆盆子、櫻桃與蘋果,仔細洗淨以後切成小塊、加入砂糖一起熬煮,在燉鍋內有如翻滾的寶石一樣色澤豔麗,艾瑪看守著幾個爐子,等待冷卻的過程中,她一邊洗著準備要盛放果醬的玻璃罐,一邊想起那個養育她長大、教會她該如何做果醬的人。


而媽媽又是怎麼面對他們離開的那一夜?她會想起她們曾經幸福的生活嗎?抑或是那全部、全部都是飼育監對食用兒的謊言?在那漫長的年歲裡,沒有一絲愛是真實的嗎?


她想她是沒有辦法對媽媽懷抱恨意,因為即使是被折斷了腳、被奪去了兄弟姊妹,回憶裡的那些笑聲混雜著某種雛鳥情節,她的喉嚨發不出恨這個單詞的音。





「尤格……你曾聽說……我是説,在你逃離農場之後的這些年間,你曾聽說你們的媽媽……後來怎麼了嗎?



「你們是很和睦的一家人,想必也有著很溫柔的母親吧。」







諾曼篇【羽毛筆與墨水】



在實驗農場待了半個月,拿了十五個滿分以後,諾曼嘗試著提出要求,因為並不是什麼具有危險性的東西,所以很快遞獲得了批准——他要來了羽毛筆跟墨水。


攝影機二十四個小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,大概連羊皮紙上的字跡都能看得清楚,所以他也並未有什麼涉險的打算,僅只是寫寫日記罷了;說是日記,卻又並不是當天的紀錄,因為在這裡的生活一成不變,諾曼寫下的是在GF的每一天。見不到家人、想念著家人,在這個純白的幾乎要讓人忘記時間流逝的實驗場裡,諾曼靠著書寫往日、來讓自己不至於遺忘名字、忘記自己從何而來,又將要到哪裡去。


那些日記,在毀滅實驗農場的那一天,離開之前他一把火全都燒了。

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,想著如果他留下的計畫順利執行了,艾瑪與雷、還有其他的孩子們,應該已經在同樣的烈焰中逃向自由。



——我丟失了與他們一同長大的時光。

——吶、雷,這次換我來吧,『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能保護你們兩個活下去』。








雷篇【調色盤與顏料】


雷在孤兒院其他的孩子眼裡,理所當然是個怪孩子。

最重要的例證不是他聰明的過分、也不是因為他寧可看書也不要玩捉迷藏,而是因為他不喜歡過生日。


不喜歡參加其他人的生日茶會、更加不喜歡自己作為主角的生日茶會。


「吶、雷!過生日這麼開心的事情,你怎麼會討厭呢?」

「因為一點也不好玩啊。」

打比喻來說,每個孩子的出生都是一張潔白的畫布,每多一歲就添上一個新的顏色,春天過去、冬天來臨,然後春季驟返又是一年過去,各式各樣的顏色潑上畫布不是很繽紛嗎?——但那又如何,因為總歸是會變成一片漆黑的。


看著其他孩子開開心心地替自己的生命倒數、吹熄蠟燭,雷再淡然,也不至於到如此都還無感的程度。但若孩子們是畫布、他便是畫架,不著痕跡地控制著局面,讓媽媽完成最美麗的畫。



他就是所謂的牧羊犬,所有小心翼翼地守護,只為了終有一日將他們毫髮無傷、完美地送上祭壇。


而總有一天也會輪到他,帶著一口空蕩的皮箱踏上死亡。





年中四人組篇(托瑪、拉尼、安娜、奈特)【海星標本】



當艾瑪說『我要跟你們說一個秘密的時候』,托馬跟拉尼還以為這是什麼新發明的遊戲,一口就答應了下來。站在艾瑪身邊的諾曼傾過身來,壓低嗓音說,不是什麼有趣的床邊故事,勇氣呀決心呀之類的、沒問題?


「這不是當然的嗎!」他們一搭一唱的說,納特加進來附和,安娜沒有說什麼,那和煦溫柔的笑容就跟往常一樣。


可後來他們才明白,勇敢是更加深沈的。


勇敢並不是爬樹或是賽跑、勇敢並不是在大掃除的時候徒手抓住蜘蛛、勇敢不是做被禁止的事,勇敢是穿越欄杆到達圍牆以後若無其事地回來,勇敢是接受過往的幸福都是虛假的謊言,勇敢是知道真相以後度過的每一天。


勇敢是當諾曼出貨的那一天,他們要笑著說,恭喜你,諾曼。


說不害怕是騙人的,盪下深不見底的懸崖、在森林中奔袍,逃離大人們與鬼的追殺,怎麼可能不害怕呢?

可那一天在圖書室裡的海星標本深深烙印在腦海裡,如果可以的話,想要親眼看一次,那些只存在圖鑑裡的風景。




東與吉爾妲篇【天文望遠鏡



吉爾妲與東已經不曉得幾次暗自希望,如果我能夠再聰明一點就好了。


最高級的農園,Grace field的上等,難道還不夠優秀嗎?智力、記憶力,乃至於體力都處於那個年紀的頂點,東與吉爾妲又還有什麼可以不滿的?


『只到這種程度的話、是追不上他們三個的呀。』



在那些流亡的食用兒裡面,又有誰不是把GF的逃獄當成可以歌頌的傳說,十五個人一同從最高戒備的農園中逃出、穿越了森林,度過了冬天,在地下避難所獨立,在秘密狩獵場生存,誰也沒有失去、一家人和樂融融。


——不是啊、才不是『誰也沒有失去』。


他們在離開孤兒院之前、就已經失去了。並不是『十五個人一同』、而是他們如今站在這裡,是帶著已經不存在的『第十六個人』的意志。



東與吉爾妲曾經眼睜睜地看著諾曼轉身,從他們眼前消失。然後是艾瑪與雷,差一點死在偷獵者的槍下。拜託了、不要走得那麼快。拜託了、請等等我們吧,我們會變強的、所以下一次的時候,請把我們帶上吧。



——我啊、只是不想要再做看家的那個人了。




最年長三人篇【地球儀】


「所以我說雷、是什麼時候跟安娜變成那樣的關係呢?」

「什麼啊,我一點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


面對諾曼頗有深意的狡猾笑臉,雷瞥過頭去不回答。坐在諾曼另一邊的艾瑪於是笑了起來。她一笑諾曼就轉頭,嘴裡跟艾瑪打聽著親友的八卦,眼底的深情卻完全映照著那雙翠綠的眼。


「說了沒那一回事啦。」艾瑪已經說完了剪頭髮的故事還有各種避難所日常,雷終於開口阻止她。

「那雷有考慮要變成那一回事嗎?」諾曼卻對雷的解釋充耳不聞,雷忍不住反手抓了床上的枕頭砸在諾曼的肩膀上,艾瑪護短,立刻跳起來說不可以打諾曼!雷,你啊實在好壞!


「嗯哼,他現在可是密涅瓦先生,統領食用兒王國的皇帝大人,只有你會把他當成弱小又需要保護的小白兔了,」雷挑起眉來,「艾瑪,失而復得的最親愛的諾曼對吧?」


他說著便偷瞄身邊的白髮男孩,卻發現那個本該連耳根都害羞得發紅的純情少年,正一臉坦然地接受『艾瑪的小寶貝』這個追加身份。


看來事情真的要變得不好玩了,雷這樣想著。





伊莎貝拉篇【永生花】


說到底,是她沒有看透那些孩子們的成長。


滿分而且滿期的出貨已經不曉得是多少年前的往事,一間屋子裡同時又出了三個,伊莎貝拉的農園是特別的,特別的超乎飼育監的想像。


一月的午夜空氣透著刺人的寒意,視線盡頭燃燒著烈焰的屋子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,一夕之間消失殆盡的,並不僅只是她做為無人能及的飼育者的崇高地位、還有那棟承載著十一年回憶的屋子,以及那些她深愛著的孩子們。


伊莎貝拉唱起了搖籃曲,哄著年幼的孩子們快快入睡。恍惚間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時光,如果那一年年她身邊有著旗鼓相當的隊友,她會嘗試著逃獄嗎?伊莎貝拉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麼樣子,培養機構裡教給她的她既相信也不相信,可是如果曾有機會,她會願意為了跟那個人一起活下去而堵上性命。


那些沒能將商品看管到底的媽媽們都發生了什麼事?伊莎貝拉曾經聽聞過那些故事,那時候她嗤之以鼻,認爲那是不適任又無能交錯之下必然的結果,然後就拋擲腦後——至於那些媽媽們心裡在想什麼,她永遠也不會知道。


而當事情發生在她身上、伊莎貝拉心裡,竟然感到莫名的驕傲。


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該死的世界,而我的孩子們正在跟這個世界戰鬥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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